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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然代表作. 血·鸽子或者历史的拷问

作者:admin 时间:2022-07-24
导读:

◎血·鸽子或者历史的拷问

——抗日战争胜利纪念篇

亦然

题记: 只有经历地狱般的磨炼,才能炼出创造天堂的力量;
只有流过血的手指,才能弹出世间的绝唱。____泰戈尔

          
我看见我总是看见一个岛国的罂粟
潮汐一样在无月光的夜晚漫过来
即使七十年后的今天仍然在我的枕边喘息
一波接一波酩酊的潮水淹没了来不及收割的日历
钢盔!从一个秋天的边缘囔囔上岸
天空喳的一声跌落下来。从此

那些日子那些缺氧的日子那些
海藻一样结满疼痛的呼吸
和那些被《暴力论》的浪花卷上沙滩的鱼
冲我大喊:我要呼吸!我要呼吸!我只要呼吸的权利!
我的家园我的生长着高粱玉米和鹧鸪声声的家园
象狮虎豹狼狗猫鼠在那里粗暴地展读
洪水过处。一遍狼籍


把肉交给狼群!一群拳头。骨节呻吟
在同一天接到命令——撤退。枪管
泪流满面地撤退一言不发地撤退!谁知抛妻别女
仍然跑不出豺狼无所不在的贪欲
饕餮者的脚步声破开一道又一道虚掩的城池和樊篱
松花江的渔网啊如何打捞那么多坠落的灯火和
绝望的眼睛?只有只有啊虎的怒吼
在雪野里颤栗

啊!你听!枪声枪声真的是枪声!一二八
捂着胸口负伤了。一枪痛在身上一枪疼在心底
长白山叶落风起在诉说着喷火的话语
一棵挺拔的树訇然倒下。屠刀目瞪口呆
试图解读永远无法破译的草根树皮和主义

敌后。雪就要吞没白山黑水
英勇而奔腾的血液啊呼喊着大地

              二
在逝水流年的岸边。七月七日
在硝烟中挺立。闪电!一道闪电撕裂了喋血的天空
谁还记得二十九军挺直的脊梁是如何
在枪声的平仄中前仆后继!扑灯蛾一样
没有没有接到任何命令乃至八百里加急
正义和火焰。一个瓶装的岁月倾倒在殷红的季节里
即使今天仍然飞奔着鼙鼓和马蹄

拍疼栏杆。拍疼月光。拍疼庐沟桥的风霜雪雨
狮子!有好多好多狮子从石桥栏杆上站出来
参与了那场红色的撞击……酗洒的螃蟹张牙舞爪。正义
在蓄谋好久的风中一个一个中弹倒地

陶瓷一样坚硬的民族己经退到生命的底线了
尊严就要流尽最后一滴的血
周松夏鼎秦砖汉瓦抛撒一地……
军号已经吹响了。冲过去冲过去啊
——我的同胞我的兄弟

               三
警报举着灯笼火把日行千里!穿过
宋。齐。梁。陈……热闹了几千年的旧时巷陌浆声灯影
是谁撕去了十二月十三日以后的日子?我问
回答我的是穿透历史的寒鸦声声

在逝水之滨。我以不可抑制的诗潮朗读着
祖先的荣耀。五千年的竹简甲骨还有那么多线装的书
水葫芦一样水葫芦一样啊在潮水中飘摇
一只找不到另一只手臂的手在找啊找啊!即使
翻遍黄浦江一叶一叶一叶叶悸动的怒涛
也找不到母亲的呼号

南京!我的南京!我亲爱的千年故都
您——您醒醒!!!

图片

在一个夜的黑的晚上。狼披着黑色的飓风
咣铛一声撞入民宅。狞笑在腊梅和雪一样洁白的野外奔跑
是谁见证了那一段被撕碎的历史?是谁
在黑色的六个星期喂饱了永远直不起腰杆的屠刀
三万平方米的遇难同胞纪念馆啊
三十万无法安置的生命

罪恶。枭一样的目光在通衢大街上开放!温馨的家园
堕入蛇的股掌……田野里疯长着野兽的淫笑
我看见五千年文明被反剪着手臂押赴刑场!孩子啊
我们的孩子在尸体堆里哭喊着妈妈
父兄的目光像秋天的柿子在铁丝网上燃烧

虎吼雷鸣。落叶萧萧
鸽子啊!安魂曲在云端里咆哮

                四
读不懂藻类如何被黑色的海涛吞没
蝼蚁在没有洞穴可居的沙滩东奔西突
我想起我想起七十多年前屠夫拖着一个大棒
牛听话的目光被五花大绑。嚎叫。终于来不及跑出咽喉
头早已西瓜一样劈开。赤橙黄绿青蓝紫……
满地飘瓤。残秋流淌

爱情在二十世纪的春  夏  秋  冬
蜻蜓一样来不及展开折叠的翅膀。我敢说
一粒子弹就已洞穿那还在做梦的心脏。刀光像月光一闪
薄如蝉翼的刃就穿透蚯蚓一样有颈动脉蠕动的弄堂!即使
即使躲进黑夜里躲进地狱里躲进
唏嘘哀告的安全区也躲不开蝙蝠追杀的翅膀

北京猿人的头盖骨在一个没有反抗的晨昏走失
不同颜色的风在以后的岁月里左碰右撞。在海底吗?
在陆地吗?您说——在哪里?靠什么佐证?!
连二十世纪的星星也缄默无语。猿人
把三维的目光伸长到现在。即使
按着搜索键不放也找不到自己真正的模样

                五
棉絮或者冰甲。蛛网或者烟黧
始终无法解读茂林地区那年那月那场雨骤风疾
无边落叶潇潇而起。这叆叇而承重的乌云
在黎明和黄昏的扉页上尖啸!九千多名兄弟呵
在电闪雷鸣中突围 
呐喊。殷红地站在云端里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曹植的那声清唱
泪如泼雨从此湿透了好几个世纪

天空云雾缭绕水生风起。一个甲克虫
在战争的粪池里浑水摸鱼。终于
剿匪读本激怒了西安那一天有良心的雨云。一个独裁者
大汗淋漓向我的笔端跑来。问我
藏身的洞穴在哪里?华清池的脚步声
震醒了大地

图片

                  六
一闪!又一闪!历史学家看见
一柄剑一道闪电血光嘭溅。刀戟斧钺刺穿一九四零年
一百零五个团的马鞭喊不出的疼痛快乐着
雷声隐隐!挺直是一座又一座巍峨的山

猎人来了不肯俯首的睡狮怒吼了
猎人来了不愿称臣的清纱帐愤怒了
猎人来了铁锤镰刀和破草帽潮水一样卷过大地
猎人来了江河与山峦是沸腾的松涛
快打开门老乡!你看那倒下去的是亲人的身影
快打开门兄弟!你看那站起来的是旌旗如潮

像我无法连贯的思绪……铁路走失在
一个安谧而寂静的黄昏
公路桥梁在飞奔中一截一截断了。鹰!
愤怒的鹰展翅而起。一千八百余次的扑击搏杀和鏖战
在千疮百孔的熹微中燃烧

从火山口来的国度在黎明就看见了自己的末日
一缕又一缕狼烟在霞光万丈中云散烟消

                 七
从芦苇荡从高粱林从城墙上出来
从碾盘下从柴垛间从地道里出来
从山的那边漫过来从森林的那边钻出来
从战壕里跃起来从担架上爬起来
太阳一样从海的那边来月亮一样从夜的那边来
我的缠着绷带没有名字和像样服装的兄弟呵

风……风啊!来自美利坚的风来自西伯利亚的风
还有白的黑的腿跑过流血的废墟和瓦砾
不同语言的河流和大刀呵向魔鬼头上砍去!

最后一战的马蹄声
如奔腾的黄河敲击着大地

一朵又一朵生命之花在凄艳地绽放
一位又一位来不及展读的青春饮弹倒下

缠绵的爱情长发如云猎猎地在硝烟中飘逸
后现代派的月亮再也哽咽不出春花冬雪的歌
我多少次看见椽木一样的笔在炮火中坚守着阵地
我多少次多少次看见飞虎队的蓝鸟在迎击乌云
明天!明天啊!第一个簇新的太阳将温暖晨曦

                     八
一把刀鲍丁解牛在岛国的背后凄艳地闪光
绝望。弄脏了亚洲好多好多星星开花的草场
太阳旗坠落下来坠落下来的太阳旗像秋后风和树的翅膀
潮汐在那个早晨跌入低谷
一曲激扬而雄壮的歌呵!终于
终于鼓荡在白云悠悠的天上

鲜花在七大洲飞舞呵,泪水在四大洋徜徉!

在你和我在你们和我们在黄皮肤和黑皮肤。欢畅的风
在不同国旗上热烈流淌!太阳!负伤而缠着绷带的太阳
喜极而啼奔走呼号的太阳!太阳啊从
蓝蓝的磅礴的海洋的臂膀上起来的太阳!今天 
露珠!好多好多的露珠
多么急邃多么晶亮地滑过那段哀伤

——八年。十三年。甚至大半个世纪
多么漫长的黑夜和死亡多么

多么血腥和杀戮多么惨烈和悲怆
亚马孙河汩罗河长江即使汩汩汤汤永不停息
也控诉不完屠刀和绞索的罪之殇

羞辱五分钟!时间一分一秒从历史的肩膊上隆隆划过
在那里。我悲喜交加的脸庞泪水滂沱
从云正在酝酿着雨的疯狂从闪电正在集合着雷的力量
我看见太阳!我看见太阳啊
多么艰难地跋涉求索在黎明的路上

五分钟?为什么为什么只是五分钟?!
滋事的狗举起的尾巴就匆匆下岗


 图片
               九
通知那些被肢解的胳膊被血液饱灌的土壤和
身首异处的灵魂从万人坑从化学实验场从
布满弹片的弹坑中起来!站起来

通知博物馆飞机车队坍塌的城市和那些张皇的脚步声
以及被炸弹肢解的的悲怆感伤与凄凉从东北从
台湾从所有正义曾经被云朵绞杀的屠场起来!站起来

通知那些在阴或者阳的每一个角落偷偷做网的蜘蛛
调情的红男绿女;通知那些猜拳行令慷慨激昂
出门一拱歪之呼的酒瓶;通知那些在一杯茶
一张虚假的报纸后面挥霍掉了的所有的青春起来!
站起来

通知那些坐在赌馆舞肆甚至大街上也红着眼睛的
蚊子苍蝇们;通知那些在“国耻日”红簇绿拥婚嫁迎娶的新人
连同那些在靖国神社的神龛下长跪不起的爬行人
是的。也请一同通知他们起来!站起来

到血腥泛滥的海洋到硝烟弥漫的天空到冤魂号叫的战场
到伫立在阵地至今仍然不会倒下的旗杆下
去找寻去赎买去祈祷去拯救自己或者别人那些没有骨骼的
精神饥饿的翅膀和灵魂

                   十
……我梦见六十年前种植的细菌狞笑着
打着喷嚏和喝欠在孩子背着书包哼着歌儿上学的早晨
睁开了绿色的眼睛。毒气弹
就在你和我耕种的稻麦田里的那边水蛇样伸长脖颈
开花的谎言唾沫横飞玷污了圣洁的课本

课本?我惊愕地发现这行尸走肉至今还端坐在梳妆镜前
厚厚的粉底和麝香掩埋了一代又一代青春
抹不去抹不去又如何抹得去那么多
无法安息的黑色的血液白色的脑浆和红色的呻吟

我知道有些人试图捂住捂住这些扑面而来的意象
捂住这些被子弹撕裂的胸口捂住
三千五百万只鸽子和那么多无法起飞的生命
可是我敢说即使用左手捂住啊!血水
也一定会从右手呼啸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我举殇问屈原  
屈原仰头问苍天——谁告诉我们?!七十年前后
一些梦呓一些膨胀一些罂粟一些带腥臭的云或者雨
为什么会还会狂人一样蝇营狗苟东张西望

住手!一个处于风口浪尖岩浆火山的民族
我要正告他——要拯救自己正在沉没的灵魂!我这正告
我这正告啊如何面对在苦难的深壑大渊中捞起来的土地
和那么多那么多屈死的冤魂

在今天。我这祭奠我这沉重得 
无法行走的祭奠啊匍匐在我的笔底泪水淋漓
一个世纪的云雨……在痉挛在哽咽在颤栗在怒吼
在撕杀。于是。我吼我大声地吼——

警惕啊!孩子们
警惕另外一种和SARS一样可怕的复活
我的至今还在疼痛的心灵种植和平的父兄和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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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在中国的学校、风情街和战犯祭奠寺庙——国人啊,要警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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