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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 ( 第一集)

作者:于术芹 时间:2023-10-02
导读:长篇小说《梦》连载作者:北方笑生&杏花微雨 第一集 村民喜庆年初一  千度欣就乡邻宴明月当空众星围,一只白鹤立鸡群。世事繁复谁可知,仰天一笑付流云。十九年前的这个春节红装素裹。红的是太阳素的是雪。夜里的一场薄雪把大地覆盖了,世界成了白色。太阳一出来,刹那间这世界便分外妖娆了。黄河北岸的大李庄就嵌在这红装素裹的妖娆中。太阳和雪组合而成的妖娆注定不能维持多

        长篇小说《梦》连载

作者:北方笑生&杏花微雨


           第一集


      村民喜庆年初一  千度欣就乡邻宴


明月当空众星围,


一只白鹤立鸡群。


世事繁复谁可知,


仰天一笑付流云。


十九年前的这个春节红装素裹。红的是太阳素的是雪。夜里的一场薄雪把大地覆盖了,世界成了白色。太阳一出来,刹那间这世界便分外妖娆了。黄河北岸的大李庄就嵌在这红装素裹的妖娆中。太阳和雪组合而成的妖娆注定不能维持多长时间,这是宿命。不到一个小时,房舍上的白色开始融化,树木也露出了干枝枯叶,大李庄的本来面目出现了:这个村庄并不富裕,房舍多是古老的土坯房,房坡上长满了青苔瓦松,有的漏雨处还捂了稻草;不少老墙风化严重,墙土剥落,墙的根部有湿润的碱渍痕迹。好在这几年村里有人进城跑药做生意,这些陈年老院间夹杂了一些外墙贴着各色磁砖的小洋楼,如夜明珠般点缀着风景,村里的面貌才显得不那么单调和枯燥了。“嗵嚓嚓!嗵嚓嚓!”这是村里组织的一班响器。响声由远而近,一队鼓乐沿狭窄而弯曲的街道,向村中心的一片空场子而来。大鼓打头钗钹随后,鼓乐队后面跟着熙熙攘攘一大溜子人。小孩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过年新衣,像鸟儿一样穿梭在喜气洋洋的人流里追逐嬉闹,烘托着节日吉庆气氛。暗夜生明月,万绿一点红。李千度和媳妇西洋妞带着女儿小洋妞出来的时候,鼓乐队伍已是人的海洋。地光媳妇梯形脸眼尖,一眼瞅见西洋妞在队伍里,即拉着姑娘花蝴蝶高声大嗓门地和西洋妞打着招呼,表现出农民式的亲热;脸蛋漂亮的二结巴媳妇半截俏,颠簸着长短不齐的两条腿也过来凑热闹,扯着百灵一样清脆的嗓音,向美人西洋妞喊着“嫂子——嫂子——”


空场子上的雪被看热闹的人们踩踏得斑斑驳驳,炸飞的红色鞭炮纸和斑驳的雪渍形成节日独有的景致。鼓乐队伍兴高采烈地在空场子上嗵嗵嚓嚓一阵走了个圏,然后踏着雪地泥泞顺街道向东移动。人高马大的李千度夹杂在行进的人群里。无论从哪个方位看,都能看到队伍中有个人与众不同,犹如一只长颈鹿混在一个马群里:一米八高的个子,肤色衣着及和村里人截然不同的气质,脸色白晰还泛着油光——村里人绝没有这样的尊容。媳妇西洋妞则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姿,如鸡群里一只白天鹅,在梯形脸碌碡一样身材的衬托下,光彩四射引人注目。


敲锣打鼓、鼓噪欢呼是大年初一庄子里最重要的娱乐活动。鼓乐队先到村长家,顺次向羊倌老朱家镶着乳白色瓷砖的三层小洋楼而来。羊倌老朱是在陕东市卖药的老板,开药品门市已有十二三年,在村里镇上很有名气。这栋小洋楼是村里最好的建筑,中西合璧,造型别致,磁砖贴面,三厕三厨,暗楼梯,十几个房间。楼梯直通楼顶,楼顶专门建了一个别致的红瓦楼梯房。出楼梯房是个大露台,露台上一个八角凉亭,亭上盘曲着一棵大紫藤。每当春夏之交,紫藤花开引得蝶乱蜂狂。当年落成的时候,全村全乡人都簇拥着参观,无尽的艳羡,都说神仙也住不上这样的房子。


“嗵嗵”两声,铁炮(1)响了,鼓乐队已到羊倌老朱家门口,有人高喊“老朱老朱!”羊倌老朱的父亲满面喜气地提着烟酒出来应酬,逗得村民哈哈大笑。虽无轿车坐,却有农家乐。嬉闹东复西,城里又如何?往前北折是鞋匠哥和二饼家。鞋匠哥和二饼这几年也真正跨进了村里的上流社会,成了村里的名人。二位也是在陕东市跑药的,但从外号看,二人在跑药之前就有了一定的名声:一个是曾经在街上摆摊修鞋而得的绰号,另一个可以大胆地推猜此绰号肯定与麻将牌有关。鼓乐队到木子大涛家已是上午十一点。木子大涛是村里乡里知名的药商,为人豪爽仗义,喜鹊老鸹都往旺处飞,过年就他家热闹了。见鼓乐队过来,有人即报知木子大涛。木子大涛和媳妇吉利梅赶忙离席,取出十条小熊猫烟、六瓶一件的茅台酒并五百元钱,还拿了一袋子糖果,满脸带笑跑步出去,嬉笑着应承上门捧场的鼓乐队和看热闹的人。鞋匠哥钻天猴和黑皮蛋也随着大涛出去凑热闹帮忙,向看热闹的人分发纸烟和糖果。木子大涛见千度和西洋妞在人群里挤着,便亲切而热情地喊着“千度哥!嫂子!千度哥!嫂子!”同他俩打招呼,热情地请他俩到家里玩。


鞋匠哥一双贼眼循着大涛的声音向李千度的位置寻找西洋妞。一瞅见西洋妞,鞋匠哥便热血上攻,精神亢奋。李千度见木子大涛热情,便笑着应承着像探看风景般,随木子大涛走进他家暗红色磁砖贴面的高大门楼,西洋妞则被梯形脸和半截


俏拉着又去看热闹了。


从身份上说,李千度也有资格跻身于村里有头脸人物的行列,因为他毕竟是在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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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铁炮:(方)一种古老的喜庆放炮器具,铁制,内装火药坯,引燃发巨响。


里工作的干部。一个村在县里工作的人是凤毛鳞角,只是这几年村里做生意人多了,发财的人多了,李千度才有点失色。若放在十几年前,尤其是十几年前某个春夏的几个月里,李千度可是村里镇上乃至县里的一颗明星。今天木子大涛家喝酒的人多,原本宽敞的院子也显得拥挤了。村长、副村长、二结巴的邻居人称“李乡长”的乡干部,也来木子大涛家凑热闹。院里屋里人声鼎


沸热闹异常。李千度蠕动着大个子在木子大涛和媳妇吉利梅及众人礼貌性的礼让下坐了下来,同大家打着招呼。刚坐定,又来了两个人,分别是被庄里称作煤大王的刘罗锅和搞建筑的包工头赵尖头。他们是冲着村长来的,他们比木子大涛更财大气粗。村长官虽然不大,可是乡绅级别,大多数在外弄事(1)的人,父母妻儿及七大姑八大姨都还在村里乡里,遇住事情少不了用得着这些乡绅们的遮罩,所以必须同乡里村里这些大小的父母官保持良好的人际关系。木子大涛向两位人物表达了热烈欢迎的礼尚往来之后,喝酒正式开始。鞋匠哥二饼几个人争着当酒司令,村长见他们争得不可开交,微笑着慢节奏地说话了:“你们都是大款,按说挨不着我说话,看着我比你们大两岁子,说也无妨。你们不用争,喝酒有喝酒的规矩,你们几个人招标,至少十杯,谁喝的越多谁就是酒司令!”“十杯?”几个人面面相觑,被镇住了,鸦雀无声。村长就是村长,腔调不高,语速不快,话还是有份量。虽然村里群众议论他的诸多不是,但仍在台子上,说话还有权威。“有人竞标没有?”村长平着嗓子问。无人应声。争当酒司令的人本是想占酒司令的优势少喝酒的,见村长如此说话都抿着嘴笑。


村长又问:“少一点谁出来当?”他没说出具体数量,留给人的是想象的空间。想象归想象,见村长出面主持,大家连话也不好意思说了。 “球,没胆量,都不当,我选一个人,叫涛涛当!”


他把木子大涛叫“涛涛”,言含莞尔,很是亲切。木子大涛见村长是捧自己赶紧推脱。虽说酒场上不分大小,但在自己家里,自己也不能当,不过他已洞悉村长捧他的深层意思,且把这意思理解得很透,便笑着大声说:“我从来没当过酒司令,我看叫村长当,村长酒场上经验丰富,当酒司令最合适!”大家见主家木子大涛这样说,更不能说话了,鞋匠哥二饼也不再争,大声附合着木子大涛的意见,其


他在场的人也鼓掌说“中(1),叫村长当!”


百川归海,意见终归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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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弄事:(方)干事,做事,工作。


情势已经如此,村长当仁不让,郑重地站起来:“你们推给我,我也不好意思,我也不特殊也得喝酒,总得喝几杯!”说着,连端了三杯酒下肚,大家面面相觊,谁都记得但谁也没有说出村长刚才说的“谁当酒司令喝十杯”的事儿,喝酒正式开始。鞋匠哥二饼不约而同地互看了一眼,偷伸了一下舌头,意思是:还是老姜辣!老姜辣不辣?尝尝就知道。人情练达处,学问自修成。


接着村长象征性地同大家商量喝法。这时候木子大涛媳妇吉利梅笑盈盈地端着盘子走过来,腮含桃红,仪态雍容,同大家打着招呼。鞋匠哥二饼见女主人来了,便举杯向吉利梅敬酒,脸上的皱纹也流露着对女主人的尊重。吉利梅红着脸说自己不会喝酒,推让着喝了一杯,嘎嘎笑着跑了出去,犹如一阵春风。村长先端了一杯酒:这第一杯酒敬县里的干部“文状元”!文状元指李千度。村长启用了尘封的“文状元”称呼,不知道村长这样称呼有没有更深层的意思,酒场上逢场作戏人心浮动,也没有谁去揣摩真究,只照着村长的话音“文状元文状元”地喊开了。“文状元”这个尊号便在酒场上响彻开来。文状元没有细品,也没时间容他细品村长眼神里对自己有多少尊重,便推辞着接过来把酒喝了。看着酒场上的态势氛围,脸上自然不自然地有点火辣辣的。一个场面就是一个社会。“文状元”这个称呼,在十几年前曾热了一阵子。那时候人们见他都这样叫,那段时间“文状元”就是他的代号是他的荣耀。那年高考他考了个全县第一,县里的广播里都出现过他的名字!县里乡里还奖励了文状元两千块钱,李大伯拿它的一半盖起了村里第一座青砖大瓦房,那荣耀就不用说了。但是这几年随着他上学进城工作,这个响彻云霄的代号几乎被人们遗忘了。村长又转向李乡长,目光平视着:“这杯酒敬咱们乡里的父母官!”村长两手奉上,李乡长“呵呵”地推辞着,“不敢不敢”。村长不行,李乡长只得接过来,正要下肚,一声“爸——”惊动四座,一个精干的小伙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小伙子二十四五岁,是李乡长儿子李密,去年大学毕业分配到陕东市纪委工作。他来喊他爸,说家里来了客人让他回去。李乡长站起,看了一下儿子,又瞭望了


全场,然后双手举杯,对大家说声抱歉,以娴熟的动作将杯酒一饮而尽,向村长点了头,即随儿子李密离开了酒场,村长也没有起坐相送。


——————


(1) 中:(方)行,可以。


在村长眼里,“李乡长”只不过是乡里即将退休的闲杂人员,乡长只是个绰号;“文状元”不过是县档案局的一般干部,俩人的地位并不比自己高,敬他们只是酒场上的客套,自己这个地头蛇地位并不比他们低。况且这李乡长还有一个令人讨厌的毛病,就是好偷偷摸女人的屁股,村长更有点低看他。酒进行着,大家觥筹交错。


太阳已转到了中午一两点的位置,春风和煦,地上的薄雪变成了湿润,空气里不时飘过一丝孩子们零星放鞭炮的火药烟味。木子大涛家的酒场还没散。文状元经过几轮的轮番轰炸讨价还价已倒在木子大涛睡的床上。文状元眼搭蒙着,说头痛歇一会儿,眼前却总是晃动着像鬼魅一样满口烟熏牙的鞋匠哥和酒糟鼻二饼。突然他的头一阵剧痛,有点天旋地转的感觉,胸中憋闷不舒服,继而倒海翻江。他知道大事不好,怎么吃就怎么吐出来,是时候了,便赶紧离开床铺紧走几步,还没到合适的地方,一股火辣辣的发酵饭菜从喉管向外喷射而出,“哇”地一声,喷得木子大涛家锃亮的实木楼梯扶手和地上都是。木子大涛媳妇吉利梅等人见状,一边干呕一边扶文状元回躺在床上。文状元接过吉利梅递过来的卫生纸胡乱地擦了擦,便懵里懵懂迷迷糊糊躺下,嘴里呢喃着。木子大涛得知情况怕文状元感冒,赶紧跑过来,给文状元拉了条被子盖上,嘱咐文状元好好歇息。钻天猴最有眼色,赶紧跑去文状元家给表姐西洋妞送信。表姐西洋妞又气又恨又心痛,红着脸随钻天猴急赶了过来。“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文状元的呢喃突然变成放声歌唱,这下惊动了全院的人,喝酒的人们闻声也过来看热闹,有人嘻嘻哈哈地同文状元接话打俏。西洋妞见状,羞愧得满面飞红,急请钻天猴和二结巴架着文状元往村北头那座青砖大瓦房而去。酒场恢复常态。村长说:“挨住鞋匠哥送圈了,开始……”随着村长的酒令,大家又吆五喝六喝了起来。木子大涛家喝酒到晚上十点才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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